2019.04.25 台北飛髪奇遇記

2019.04.25

台北飛髪奇遇記

呢幾個月，就係忙住搬屋、執嘢，稀疏頭毛亂生，成日想飛好個髪先至去台灣踩車，點都抽唔到時間。唯有，去咗台灣至算。

今時今日，乜都要快，飛髪亦冇例外。拍卡、坐低， 一輪 wee wung wung，頭毛落地，再開機吸髪 ⋯ 五分鐘都嫌耐。我準備搵間咁嘅飛髪舖，拍悠遊咭搞掂佢。

歎過酒店早餐後，即喺附近搵地方飛髮。朋友住喺豪宅，我諗附近地價梗係好貴。不過，大把咸趣花生小生意就喺周圍。睇樣，呢尐就係台灣吸引人之處。

飛髪舖就喺豪宅旁邊小街，大大隻紅色「理髪」招牌就寫喺門口玻璃上，推開鐵網門，兩張飛髪椅就喺牆邊鏡前。係一個前鋪後居小店，房間門口，一個著白短袖汗衫嘅背脊，佢正在慢慢轉身，自轉速度大約係五秒一圈。呵，係個笑容可掬嘅阿伯，一定係老闆兼飛髪佬。佢示意我坐低。

我左邊係架方木紋框圓角顯像管電視機，六十年代用嚟睇歡樂今宵嗰隻。哈，仲播緊黑白片！咦，日本軍歌，二戰神風空戰場面⋯，哦，皇民喎。乜嘢電台，仲有呢尐節目播？咦，唔通，我好似基斯杜化李夫，入咗珍茜摩爾時光倒流七十年？

我對住大鏡前坐低，佢喺我背後嘅活動，鏡嘅反映，我睇得一清二楚。阿伯嘅步距大約係每步 8 吋，而且係貼住地板跣住嚟行嗰隻；常人用兩三秒鐘行到嘅距離，佢要用十幾秒！

阿伯「跣」到鏡下櫃桶前，攞出一條黃色布條幫我繞住條頸，再打開白布畀我冚住個身。哈，呢兩個動作已經用咗五分鐘！

記得睇卡通 zootopia ，裏面有隻懶𤠣公務員，動作奇慢，不過只係卡通，乜原來現實生活中真係有人可以咁慢。

佢攞起電剪髪器，係要插電，好大個剷頭嗰種，用一分鐘插著個機。係喎，搵出插頭、對準插蘇腳都需要尐時間嘅。開掣，架機發出嘅「突⋯突⋯」聲，絕對係四五十年代嘅回憶。真多謝佢將我童年飛髪嘅回憶帶返現實。

就係將剪髪剷貼實我尐頭髪，原來都唔係簡單嘅事。佢要用另一隻手幫揸機嗰隻手，先至遞得起擺喺我個頭，跟住仲要震驣驣喺願皮爬上爬落。一次剷唔甩，就返轉頭剷多次。如是者，要走勻成個頭，睇個樣，十幾分鐘走唔甩。到最後，因為係老爺機，更因為時間都唔短，我感覺發熱嘅剪髮剷貼喺頭皮，雖然未至辣親嗰隻，但就真係感覺到重重熱量。咦，好似我細路仔嗰時飛髪，又都真係咁嘅感覺噃。

時間過得好慢，卒之部剷晒。佢再用一分鐘將電髪剷收埋櫃桶，再緩緩攞出 ⋯⋯ 吓 ⋯⋯ 剃刀，嗰隻摺得埋，打開 V 字咁嘅剃刀。佢揸好剃刀，一步步跣埋我身邊。我十五十六，好唔好叫佢慳返呢？

我唔好意思開口。原來「硬著頭皮」係咁嘅感覺。

剃刀用嚟剃滴水、髪腳同汗毛。首先左邊，剃刀貼住暈精，順利下滑，再喺頸大動脈上面滑落，呵，OK 噃；後面髪腳都冇問題。好，右邊滴水 ⋯ 呵 ⋯ 反手！我寒一寒，好彩，都順利。下巴汗毛，即係氣管前 ⋯，我忍住呼吸 ⋯，噓，都搞掂！

你咪話，力度可能欠尐尐，不過技術尤在，大步𨈇過。

再用永遠唔清洗同會拮人嘅頭髪刷掃，先掃走頸後髪碎，再兜口兜面掃埋眼耳口鼻，嘩，好彩及時眯埋眼啫。

見係尾聲，我自己除返遮髪布，慳返佢些少時間。

「多少錢呢？」我國語問。「一百二」。

我畀咗兩舊。九十歲理髪師，幫你將童年回憶，帶嚟現實，重演一次，感激不盡喇，兩舊，扺到極。之後，仲肩并肩影返張相。

由踏入門口，有些少遲疑後悔之意，半粒鐘後，變成不枉此行，其間轉折都咪話唔大。

都話喇，去旅行，邊有所謂行錯路，每一步都係獨一無二嘅體會。